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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制造 by 阿耐
2019-1-12 18:21
最近会议很多,经常出差,更新会很不正常,淘宝店也从今天起暂歇一个月左右。对不起
柳钧回到母校逗留几天,发现母校与他出国之前改变强烈,除了建筑物日新月异,思想观念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原本不肯公开谈万恶的金钱的教授们,现在非常懂得用手中的头衔而非科研成果换取金钱的收入。而柳钧同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抓住留校读研即将升为副教授的同学将系里近年的科研成果删滤了一遍,找不到适合腾飞的,可是他依然与系里签了五年共同研发协议,价格不菲,按年付款,重点在于“共同”,而非“研发”,以他母校响当当的名头,这个“共同”拿出去,值得真金白银。
这一大笔钱花得柳钧心如割肉,折算一下都可以买地建车间了。但是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相比申华东为高新技术企业的投入,他的已经是小巫见大巫。好歹他大学出身豪门,进了大学遍地都是同学,满地都是内奸,自然比申华东好说话得多。申华东则是与一所大学合建了一所实验室。
回家,他就主持改进从东海集团退回来的试样。好多传奇故事上描写一种新事物的发明,那真是脑袋一拍急转弯,答案就闪电一般地劈开平庸的现状,给现代文明带来光和电。现实,则是又傻又苦,非常无趣,几个小组的人分工协作,海量的计算,海量的测试,海量的分析,稍微耐心差点儿的人,熬过三天,绝熬不过一周,那过程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枯燥。
但柳钧今时不比过往,他还得管企业的日常运转,管春节后预定召开的腾飞公司历年研发成果研讨会。因此,研发中心里面的工作,他只能做个牵头人,做个协调人,做个决策人,而具体的研究工作,都已经渐渐离他而去。
等产品完美地呈现,柳钧拿去交给宋运辉献宝。宋运辉看一眼产品,看一眼显然是带着刚钻出实验室的疲累,滔滔不绝介绍设计改进思路的柳钧,竟是一口答应出席腾飞的研发成果研讨会。柳钧高兴得跳起来。有他的工程院院士前导师,再有一方诸侯的宋运辉,这两个大头压阵,他的研讨会档次自是非同小可。果然,当他搬出这两人的名字两人的衔头,再去邀请高新技术企业评审小组成员来参加研讨会,人家赏脸了。这一仗,其中错综复杂而微妙极致的人际关系,是柳钧第一次接触第一次理顺,他累不死,但他能被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搞晕。诸如请甲的时候不能请乙,请丙必须亲自出面,请丁必须在请戊之前,会场的排位必须根据行政级别来,等等,若不是有经验老到的行政经理相助,柳钧很怀疑他早已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这段时间柳钧几乎是心力交瘁,没有精力给产品更新换代,淘汰已经被遍地模仿,价格跌到不能再低的产品。为了维持工厂的生产,为了给公司一个正常的表象,为了让员工察觉不到公司面临的艰难,春节后能积极放心地一个不拉地回公司上班,即使产品价格已经跌穿盈亏线,柳钧依然坚持保质保量地生产,生产一天亏一天,亏得柳石堂一颗心滴血。可是员工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今年工资奖金收成很不错,春节大休假后回来就换做国际领先的新产品,明年一定会更好。因为柳钧的亏本维持军心,今年春节前柳钧不用担心节后人员跑空,行政经理还告诉他,有些员工回家前细细打听公司招聘细则,希望介绍自家合条件的七亲八眷来公司上班。可见再精彩的思想工作,不如工资表上白底黑字的数字够说明问题。
等马不停蹄地将大事小事处理完毕,大年夜来到了。这个大年夜,又是只有父子俩冷冷清清地过。柳钧累得心力交瘁,懒得做菜,两人叫上姑姑一家去饭店包了一桌年夜饭。想不到如今春节的饭店一样热闹非凡,他们去吃的饭店全部坐满,若无预定,谢绝入内。吃完饭,父子俩心有余悸地将车子停放在宾馆停车场,带着醉意迎着西北风,看着天边偶尔偷放出来的烟花,慢吞吞走回家。
看着身边削瘦的儿子,柳石堂异常感慨,“去年一整年都特别辛苦。可去年一年,挣的钱比我以前挣的加起来还多。而且,再辛苦,我们父子有商有量,即使商量不出个结果,我们也能分担辛劳,我去年一年做得特别踏实。阿钧,你回来对啦。”
“爸,我基本上已经不是鱼已上钩,而是烤熟上桌了,不可能再蹦?,你这下能不能跟我讲实话,你大前年是真病还是假病。”见爸爸不语,柳钧又补充一句,“如果是真病,趁春节长假,我带你去我一个朋友的爸爸那儿看看,人家是心血管名医。”
柳石堂想躲避不说,可是儿子就是不上他的套,紧盯着问这个问题,他只能讪讪地承认,“我大前年为骗你来,才出此下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害我女朋友跟人飞了,你害得我白头发添那么多,你还害得我苦死累死操心死庸俗死,气死我了,我明天不陪你过节,我飞香港玩儿去。”
“跟女朋友一起去?让爸爸看看……”柳石堂唯有陪足笑脸。
“没有女朋友,哪有时间谈女朋友,每天穿的是三年前的衣服,再不势利的女孩子也不要我。明天跟东东几个一起去,早签出来的。爸你呢,有没有准备再婚。”
“这两年太忙,哪有心思。等你新产品的市场稳定下来再说吧。只要新产品可以多做几年,我把市场打开就可以扔给别人去跑啦,到时候再说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夜笙歌,装什么呢。”
“臭小子,我是你吧,说话放尊重点。”
“其他人随便你,唯一要求,坚决不许钱宏英进门。”
“钱宏英?人家混得好得很,现在是女强人,做人路道不要太活络,我这种老头子有什么好的。现在吧,把我放她面前,她也未必看得上。你不知道?”
“不想知道。看起来他们姐弟时来运转了。”
“钱宏明那小子,一只眼睛看前面,一只眼睛看你,每天心里跟你比划高低。这种人不可深交,太摸不透。”
“宏明挺好,够修养,够兄弟。”
“钱宏明挺好?我告诉你,他外面有二奶,长得很漂亮,大学还没毕业呢,他给人买了一辆车租了一套房,养着。怎么,你真不知道?别拿眼睛瞪我,好像我还会污蔑钱宏明那小子一样,不信等开学,我陪你去逮。”
“老天,我还以为我浑身桃花,给女孩子追得鸡飞狗跳,敢情钱宏明才是闷声不响付诸行动的人。难怪,难怪……”他一直觉得钱宏明忙得不可思议,哪有开外贸比他开小厂还忙的,这下他终于明白了。想到嘉丽一个外地女孩子,在本地的社交圈几乎为零,连出去玩都只能靠他这个钱宏明的哥儿们,他替嘉丽深深地悲哀,也非常非常生钱宏明的气。论理,钱宏明吃过他姐姐做人二奶的苦,他应该厌恶那一套丑陋,可他怎么可以才刚发达,就直奔那一套丑陋而去呢。而且钱宏明也瞒着他。“爸,是不是钱宏英告诉你的?你们关系还不错嘛。”
“钱宏英,他们姐弟两个,嘿嘿,会做人!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傻大条,我得替你盯着点儿周围。你嘛,应该多跟申华东那些人一起玩,最不会吃亏。”
柳钧没搭理,他兀自云里雾里的,被钱宏明包二奶的事儿震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