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书首页 我的书架 A-AA+ 去发书评 收藏 书签 手机

             

1983年-J

大江东去 by 阿耐

2019-1-12 18:18

  水书记家有保姆做菜,进门就可以吃,一桌吃的还有水书记爱人。水书记有两个儿子,老大结婚了搬出去自己过,老二被总厂派到上海接待站。水书记直接问宋运辉前几天是不是有情绪,宋运辉也直说有,最受不了的就是原以为可以大干快上,没想到还是传说中的机关磨洋工。但水书记就是追问宋运辉对众人传说他枉作小人这话的态度,宋运辉有些招架不住,回答三个字,“受不了”。水书记立刻笑呵呵地就给了一句结论,说难怪昨天那么顶嘴。宋运辉挺不好意思。

  然后,水书记一边吃饭一边看报告,水书记的爱人则是对宋运辉问长问短,害宋运辉这顿饭吃得极其别扭,虽然菜是真好,水书记夹到他饭碗里的一只鸡腿真肥腴。一直到水书记爱人吃完先进去卧室午睡,宋运辉才松口气,大吃特吃,他早饿坏了。好在水家菜多,他大吃也不会影响水书记没菜下饭。

  水书记吃得慢悠悠的,戴着老花镜看得也很慢,反正天热,不愁饭凉没法吃。吃完才看完,却一直摇头,“不对,这味道不对,写得是很吸引人,换我是部委领导也会被鼓动,可是整体味道不对,没有公文味道。”

  宋运辉只得承认:“我从没写过这么重要的公文,但提纲是我们小组讨论决定的,应该没错。”

  水书记没回答,坐到沙发上又翻来覆去地看,拿铅笔画出有疑问的地方。宋运辉旁边看着,心中却挺平静,他认为绝对不会有问题,他有自信,按照小组所讨论的提纲,他的写法应该是最佳表述。

  但是,水书记最终还是指出,社会效益和政治影响方面写得太少,虽然引用了国家整顿政策中有关条文,提到不成套引进的问题,但还应该再提几条别的,比如国家对目前工业企业技术改造的决定必须提到;对我国当前面临的为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为建设一个具有高度民主、高度文明的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的中心任务必须提到;对国民经济中重大比例严重失调、消费品行业必须加快发展的状况必须提到;甚至还应该宣传一下金州推行整顿以后经济效益的提高。水书记说,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必须到资料室查了资料补充进去,其他基本可以通过。宋运辉心说整顿真正的开始才一周,哪里能?效果,怎么写。但他只说了这下没法睡午觉了,取了水书记的铅笔将刚才水书记说的几个重点稍微记了下,被水书记放出家门回去再写。

  但水书记看了修改稿后还是觉得这味道怎么看怎么怪,又叫来厂办的两个笔杆子来看了一遍,有个笔杆子指出这是因为宋运辉写的东西完全不符合既有套路。水书记这才恍然,但笑着叫下面去刻印了。宋运辉回去睡觉,睡前都不需要梁思申的书作镇定,躺下就睡着。只觉得心里有郁积疑团已经散开。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

  水书记周一下午飞机去北京前,又分别召开整顿办和设备改造办两个会议,宋运辉在设备改造办又被调入设备组,负责新旧设备的参数衔接工作。而在整顿办会议上,水书记说,你宋运辉不是累不死吗,那就负责一车间整顿工作的督导联络整理。于是,宋运辉在继去水书记家吃饭被人刮目相看之后没两天,又被人视为笑柄,众人人前人后都不避讳,直称他为“累不死”。不过,一些有一定地位,关注着局势的,又明白水书记一向工作作风的明白人却从这一波三折和多次压下重任中解读到,水书记重视宋运辉。

  宋运辉在某些人眼里成为明日之星,但在同样资历同样级别的人眼里,却成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出所料,他在娘家一样的一车间,在一车间的技术室,还没下去,寻建祥下班就带给他不好的消息。

  “喂,你师父让我跟你说,技术室那帮人在不服气,等着你明后天下去跟你搞脑子。”

  “又不服我年纪比他们小?”

  “那当然,凭什么你才来一年就爬到总厂?你师父让你去的时候小心点,说话客气点,别得罪他们。”

  宋运辉当然知道,凭他做得多这条理由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只得哭笑不得地道:“行,我明天下去低三下四的。”

  寻建祥犹豫一下,又道:“那些人都很服刘总,你……小心。”

  宋运辉愣住,衔着筷子眼睛晃悠半天,才道:“明白,唔,明白。”

  寻建祥知道宋运辉这人话不多,宋运辉既然说了明白,他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晚放《海狼》,去不去看?”

  宋运辉还没说,门口就有人应了句:“小宋肯定不去。小宋,等下我找你,我联络的是二车间,与你有些参数需要衔接。”

  室内两人转头看去,是刚搬上三楼住的虞山卿。寻建祥不喜欢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什么都不说,就拿眼睛冷冷地斜视着虞山卿,但发现虞山卿与刚进厂时候已经不同,不再回避他的眼睛,也不把他当回事。宋运辉大方地说道:“欢迎,我不会出去。”

  虞山卿做个手势离开,寻建祥轻声嘀咕:“不去陪刘启明,陪你来干吗。”

  宋运辉轻声道:“还能为什么,他现在哪还敢跟刘家混一起。不提他。喂,你别跟熊耳朵他们一起去电影院,那帮人净惹事。”

  寻建祥“嗤”一声,“我不惹事?亏熊耳朵还挺喜欢你,别不讲义气。”

  宋运辉从抽屉拎?一瓶酒精一瓶双氧水,“得,又得打架,我先把酒精双氧水给你们准备上。”

  才说完,楼梯间传来一声熊吼,“寻建祥,死哪儿了?快下来。”

  宋运辉将头往外伸了伸,也喊到:“熊耳朵,把你的紫药水红药水都拿上来。”

  熊耳朵的耳朵出奇的好,还真听见宋运辉的声音,过一会儿,拖鞋“噼噼啪啪”声音传上来,熊耳朵正好与也过来的虞山卿撞个满怀,他一屁股挤掉虞山卿,将一堆东西全扔到宋运辉桌上,计有红药水、双氧水、胶布、棉花、绷带等好几种。以前他们打架回来,宋运辉露了一手学校里学的包扎功夫,他们就跟宋运辉哥们上了,当然,还得有寻建祥穿针引线加强效果。宋运辉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一只抽屉里,头痛万分地对这两个道:“小心着点,不就看个电影嘛,人家长高点遮住视线,你们偏个头不就行了?”

  寻建祥道:“干吗要我偏头,他们长高的就得自觉点,要么坐最后去,要么就别看电影,出来看电影又坐前面等于要后面人好看,这种人不修理,修谁?”

  宋运辉无奈道:“滚,看完早点滚回来,晚了我这医院不开张。”说着一起收了寻建祥吃干净的碗出去洗,熊耳朵和寻建祥立马欢快地出去,熊耳朵一出去就大声点名,立刻有各路好汉纷纷钻出寝室,呼啸下楼。

  虞山卿这才进门,等宋运辉回来。

  两人核对完数据,便没事做,宋运辉看他的资料,虞山卿拿了宋运辉床上的书看,很反常地赖着不走。一直到很晚,虞山卿的室友进来说小刘已经离开,虞山卿才回。宋运辉这才明白虞山卿赖他寝室是为避开刘启明。可怜刘启明放下架子亲自到夏天的男工寝室找人,却受这等待遇。

  等虞山卿一走,宋运辉才能关门上锁,开始躺床上想明天下一车间的对策。万事开头难,有师父和寻建祥预先提醒,开头的难便打了折扣。可是,他得想办法让折扣落到实处,否则,什么都没准备,明知故犯,那就是蠢驴一头了。

  好在,寻建祥虽然回来得晚,可没病没灾,什么事都没发生。

  宋运辉第二天没正常开始在一车间的整顿联络工作,而是侧重设备改造办的工作,中间抽时间过去一趟一车间,与车间主任商量一下整顿工作的事。两下里商定,趁第三天各工段三工作班早班与中班间隙的上午学习时间,召集三工作班的倒班工人、机修工段全体与车间全体技术人员召开一次动员大会,说明一下一车间面临的设备改造远景,和近期整顿办需做工作的部署。因为机修工段上下对宋运辉技术的重视导致的友好与信任,所有运行工段三工作班人员对宋运辉的熟悉和友好,宋运辉可以保证,动员大会可以让一车间技术人员无从给下下马威,无从反对他的部署。而他也希望通过会议将自己依旧与以前朝夕相处的工人混淆在一起,成为他们那个有力群体的自己人,获得他们的大力支持。试问,哪个技术人员敢与一个拥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人作对?

  这等技巧,宋运辉小时候就已经自发操练,熟能生巧。否则,以他出众的成绩,和老师对他的喜爱,他这样一个狗崽子还怎能在那个荒唐年代被同学认同?他一向低姿态惯了,工作时候再演练一次,不成问题。他只是庆幸,幸好水书记没给予他太多好处,只给了增加一级工资和家宴一次的与众不同,给的同时却又一会儿不加重用,一会儿在会上当众揶揄,让众人不可能对他产生太大嫉妒,他才能回一车间顺利工作。否则,只怕车间主任都会不配合,因为人人都讨厌平步青云的新贵。

  第三天,他的思路被顺利执行,获得预期效果之后,宋运辉回到寝室不由自作多情地想到,水书记做事,一向老谋深算,一招一式都有前因后果,水书记对他的处置,是不是也颇有考虑,而不是他最先以为的大棒打手论,和现在的侥幸没被拔太高?如果,他在帮水书记否认刘总工和费厂长代表的总工办和生技处的工作成果之后获得重赏,以他如今身处生技处的地位,那些原本拥戴刘总工费厂长的人,将如何对他?他如果不是在周一会议上被水书记揶揄“累不死”,他今天还怎可能笑嘻嘻地回一车间被人嘲笑着、与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地开展工作?又如果水书记没给一通家宴,给众人一个心理暗示,车间主任他们会那么配合他?

  越想,越分析,宋运辉越觉得水书记对他忽冷忽热的处置不是偶然。难道,这是水书记给他搭建舞台,让他好好做事,树立属于他自己一步一步挣来的威信,而不是靠扶持出来的不能服众的威信?很有可能。宋运辉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是这样,那他在水书记面前的态度,就太像那种受尽父母百般宠爱,却依然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惫懒孩子了,对他的表现,水书记应该看得一清二楚,水书记自己也说,他顶撞水书记。

  想到这些,宋运辉心中很是惭愧,尤其是想到他对水书记的猜疑,排斥,他更汗颜。他对水书记的态度,很有忘恩负义的意思。他从来就刻骨铭心地知道,世人夺利容易,施恩难。父母从来教育他,世上很少有无缘无故的好,对于无缘无故的好,得懂得识别,对于真正的恩惠,一定要加倍报答。目前,即使水书记对他的栽培是为了他以后对水书记的支持,可水书记从一开始就大力栽培,给以他无限机会,帮他周到谋划,以及水书记对他能力的赏识,对他这个不起眼者的发掘,换别人,做得到吗?虞山卿都已经攀上刘启明,可刘总工又发掘虞山卿了吗?可见,水书记对他宋运辉,恩同再造。

  宋运辉一向知道恩惠来之不易,从来轻视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从来受的教育是,作为一个人,知恩图报,是做人最基本道义。因此,他对水书记的观感,一夜扭转。以前是凭良心做事,凭上进心做事,以后加上一条,他得报答。

  理清这个思路之后,宋运辉以后做事,心里的别扭少了许多。他也更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做事。他相信,做好他手头的工作,就是对水书记栽培他的最好报答,也是对旁人质疑水书记对他栽培的最好回答。

  当然,宋运辉会得大刀阔斧,别的人在水书记制订的落实到人的框架下做出来的事也成效喜人,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有群众基础、有技术基础的经验人士。虞山卿也不落人后,他思维缜密,善于联络群众,以他热情的感召弥补他技术的不足,做事常是事半功倍。再说,人都知道虞山卿与刘总工家的微妙关系,都还不知道虞山卿在逃避刘启明,那些敬仰刘总工的技术人员,对虞山卿多少有些加意帮忙。虞山卿后来也慢慢觉察?此中奥妙,方才知道,官场政治之外,还有民心,刘总工官场失意,可多年积累的威望,在金州厂这个小小社会体系里面还有一定影响。

  但是,这个认知,令虞山卿左右为难。他忽然发觉,刘启明是个大麻烦,脱离了,他会被那些爱戴刘总工的人鄙视,但是不脱离,估计他的事业将受到影响。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无奈,虞山卿只能拖,好在刘启明也不主动找他,大约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只能将关系不干不湿地拖下去,偶尔,匆匆忙忙去一趟图书馆,带些零食书籍之类的过去,而刘启明的态度令他费解,刘启明总是若有期待也若有所思地拿双美丽纯净的眼睛看着他,不多说话。他不能多管了,他必须维持这局面,最好,当然最好是刘启明自己提出分手。可刘启明偏又没提出分手的意思。

  八月底的一次会议,是科级以上干部的非例行会议,宋运辉没有资格参加,但是会后,一个重大消息在全厂爆炸性传开,宋运辉当然也是与闻,那就是费厂长调到部里工作,而水书记兼职厂长。

  至此,宋运辉终于下定一个决心,一个令他非常担忧的决心。这个决心向寻建祥提起时候,被寻建祥直斥为神经病发作,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宋运辉自己也知道,这事儿非常冒险,简直是拿自己开玩笑,但是他又想,这事儿如果能成,即使对金州总厂,也是一件大好事。而不是单独为了刘启明。因此,他不采纳寻建祥的意见,九月的一次整顿办例行会议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追上水书记,要求跟水书记单独谈一些事。

  水书记挺意外的,倒也没拒绝,走廊上就问:“怎么,要我给你做入党介绍人?”

  宋运辉这才想起,忙得都没想到入党的事,他笑道:“还没写申请书,我觉得……”

  “还是没做出成绩之前不入党?什么叫成绩?”水书记开门进办公室,一把将宋运辉按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才又道:“非得获得重大奖励,或者受伤送命才算成绩?你这孩子太认真点。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水书记的话让宋运辉感动,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期期艾艾地说出实话:“可是我着手做的整顿和设备改造这两件事都还没见结果,现在就提出入党申请,有些违背原则。”

  水书记一听,笑?声来,看着稍微留点胡子冒充老成的宋运辉,真想伸手拍拍那只挺聪明又挺傻的头,他笑道:“去申请吧,让你在一车间的师父做介绍人,人不能没原则,也不能忘本。”

  宋运辉应了声“是”,将手中捏了很久的一本黑皮笔记本用双手放到桌上,很有点吃力地道:“水书记,我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提出来,但是我觉得现在已经能提这事儿。我冒昧请求,水书记看看这本笔记,这是刘总工在我去北京搜集资料之前,交给我学习提高技术的一本他多年经验积累的笔记。这本笔记是刘总工多年智慧结晶,以笔记内容与目前我已经接触过的那么多总厂技术人员相比,很少有人的技术能赶上刘总工。眼下,整顿办的工作在水书记制定的框架下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其中发现不少技改问题,而整顿办需要制定的条规中,也有许多技术问题需要有人把关,我冒昧,能不能请刘总工来把关,他的肯定或者否定,相信很多人都心悦诚服并心中生出底气。”

  水书记没打断宋运辉的说话,但两只深沉的眼睛藏在浓黑的眉毛下,一直紧紧地盯着宋运辉。水书记当然知道,现在为什么宋运辉能提这事儿,那是因为费厂长已走,他已经拿下厂长位置,刘总工已经孤掌难鸣。他没说话,拿来笔记本翻看,不错,这确实是刘总工的字,年代自六几年一直到现在,二十多年。刘能将毕生技术经验积累交给一个小年轻,说明刘也认识到宋运辉是可造之才,其中之赏识不言而喻。难怪全厂都无人来劝说他恢复刘总工的工作,只有这个小孩子到他跟前冒昧,这孩子有良心,当然不忍心见赏识他的人没落。但水书记思索之后,将眼睛从笔记本里抬起来,问:“你是不是在工作中遇到某些技术人员的抵制?”

  “没有。即使有,属于我工作范围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不会来麻烦水书记。”

  水书记倒是不会生宋运辉的气,因为知道他是个认真的孩子,他提出这种要求合情合理。水书记很耐心地道:“小宋,你眼前有两个人,一个人做事一百分,甚至一百二十分,可破坏力八十分,另一个人做事九十分,破坏力十分,你会选择哪一个?”

  宋运辉一愣,没想到水书记把选择权交给他,以如此清晰的打分方式交给他,从中,他也看出水书记对刘总工技术水平的绝对肯定。他一时无话了,他最近因为整顿办的工作,与那么多人接触,当然已经清楚,硬性或者柔性的抵触对工作进程的影响,他为此不得不将做事的精力分出一半来处理人事纠纷,因此非常影响工作进度。他清楚那八十分的破坏力有多麻烦。再说,刘总工若有心,重新掌权后的破坏力,那可能不是刘总工一个人,而是带动一片人。这不是水书记的气量问题,而是从工作考虑。他思索半天,才道:“水书记,对不起,我知道了。但是……很可惜。”

  “不错,很可惜。我一向坚持因人成事,因人废事,善用一个人,事半功倍。”说完,水书记将笔记本递还给宋运辉,“你好好学习,但千万不能因学历因技术而脱离群众。”

  宋运辉怎么也想不到,水书记不生气不说,竟然还教育他鼓励他,如此大度。他接了笔记本,点头道:“是。”

  宋运辉告辞后,水书记反而挺赞赏宋运辉,光明正大地将反对意见说出来的人,比背后说风凉话和搞小动作的人可爱得多。为此,水书记反而愿意考虑宋运辉的提议。他虽然否决了宋运辉的提议,可是,他不会不知道刘总工在技术人员心中的影响,在那些有技术的工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不将刘总工做个妥善安置,他的领导形象就会打上一个不怎么大气的折扣。他当然可以以权威让别人无话可说,可是,人总得留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是?

  此时,新分配大学生的报到工作已经完成,对于第二批大学生的接收,总厂有了规矩。经过一段时间的集中培训学习,这帮大学生被分配到各车间基层进行锻炼,就是倒班。宋运辉当然也在一车间接触到两个新来大学生,当然,那两个大学生的年龄照样还是比他大。看着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意气昂扬的眼睛,宋运辉才能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年里成熟多少。当年读书时候了解政策,学习知识,能精确掌握机会,在学生会做了一件又一件有影响的事,还自以为是多了不起多厉害的事,到社会上一瞧,才知以前那都是过家家。这一年,崎岖曲折,可他还是个有水书记支持着的人。

  但水书记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在秋风高扬的一天,找上刘总工的办公室。此后几天,没有消息。但是宋运辉这半个当事人却觉得有异,因为与刘总工在楼道走廊相遇时候,刘总工一改以往的客气微笑,见面竟然开口寒暄似的问一下进度。宋运辉不会忽略刘总工看他的眼睛,那眼神,很有探究意味。

  
上一页

热门书评

返回顶部
分享推广,薪火相传 杏吧VIP,尊荣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