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意弄人

　　“我知道当年是大家负了你，或许在你心理也包括我，我不怪你！但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没错，我恨她，多年来也一直把她当仇人，虽然知道她一直忍让着我，但我依然恨她？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恨她不顾当年的山盟海誓，不顾当年的情义。但同在豪门，我虽然依然恨她，也能理解她。但你呢？用得着逼死她吗？你现在所做，跟当年的她有什么区别？至少当年她还给你留下了一条生路，你这会逼死她的知道吗？不只是《欲望》，现实也一样！逼死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能说出个让我理解的理由吗？还是我真的太天真了……”
　　魅影魔后先是深情、痛苦地看着寰宇天，而后换成激动、感慨的神情，然后是愤怒、悲伤，最后却成了自嘲……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
　　寰宇天静静地看着魅影魔后，直到她说完，似乎没打算在说，方才语气平淡地缓缓说道，顿了下，看到魅影魔后神情一僵，脸露伤感，又鬼使神差接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刚才确实是想放过她一条生路的，没打算杀她，她是自杀的，这点很多人都看到了！”
　　寰宇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没任何理由的……
　　“我也看到了，所以才更愤怒。你不如一剑杀了她算了，至少她绝路之时能心理好受点。你这么做算什么？可怜吗？同情吗？还是念旧情？你这是故意折磨她，她除了自杀，还能做什么？”
　　魅影魔后冷笑了下，神情激动地连声说道，却是有点语无伦次的趋势。
　　“我理解你的意思，你之前恨她是因为她不念旧情，现在恨我是我不念旧情是吧？说白点，就是恨她薄情寡欲，而认为我现在的性情也一样是吧？”
　　莫名其妙的，魅影魔后恼怒直视下，寰宇天忽然笑了，语气轻松地缓缓接道，顿了下，神情一敛，语气严肃接道：
　　“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做？要我放弃当年的恩怨，就当成什么也没发生吗？不好意思，我是人，不是神，我做不到！既然她放不下功名利禄，与这些当年的仇人纠缠在一起，难道我就因为她放弃报仇？还是等她脱离那些仇人我再报仇？看她的情况，是越陷越深，我永远也等不到她脱离的那天了。既然如此，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什么时候我报仇也算是逼死她了？我报我的仇，所杀那些人都是我的仇人，关她什么事？你别告诉我当年陈家、李家、王家、张家、刘家等没参与，包括你们赢家也有份，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还是认为我是纯心逼死她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了！再说，就是她也不敢说好不亏欠我吧？”
　　“啊……”
　　魅影魔后一愣，随即一阵俏脸发红，特别是寰宇天最后那几句话，更是让她羞愧自责万分，这也是她一直觉得愧对寰宇天的重要原因，因为当年他们赢家确实有份参与。随后，魅影魔后瞬间“理解”了寰宇天的话，寰宇天报仇，雪妖精费尽心机，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惹火烧身。那也只能算阴差阳错，谁让雪妖精担任了这个联盟的最高掌权者……
　　话说，女人一接触的感情的事，都会变傻！
　　看来所言非虚，魅影魔后并不傻，相反比很多人都精明，否则也无法瞬间理解寰宇天的话。只是一来就看到雪妖精自裁，感情激动之下，再想到雪妖精的后果，同情心泛滥，竟然恼怒起寰宇天。毕竟身为红粉风云的副帮主，雪妖精的付出和代价她最清楚，而相对来说，她跟雪妖精接触较久，自然比较了解雪妖精的处境，而忽视了几乎没接触过寰宇天的处境，也算是人之常情……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魅影魔后一直认为寰宇天重情重义，看到他如此对待雪妖精，失望之后的愤怒和痛苦导致她如此做……
　　“其实……我刚才也就是狡辩而已！就像你刚才自己说的，你确实太天真了！这世界太阴暗了，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吧，这水太深了，不适合你！”
　　看到魅影魔后默然，脸露愧疚、恍然。寰宇天微笑了下，魅影还是当年那般天真率性啊，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不由摇头苦笑说道，话落就要转身离开……
　　“寰宇！”看到寰宇天就要离开，魅影魔后心中一颤，脱口而出……
　　“就像你刚才第一句话，我确实是变了，变得你不认识，也无法想象了！我承认或许你真的没变，但我已经不是你心中的寰宇天了！清醒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寰宇天身形顿了下，头也不回地缓缓说道，随即继续前行……
　　“如果你只是一直愧疚、自责，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今天起，我会追求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怨恨当年的任何人，包括你！”
　　“好好追求你自己的生活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过去的已经遗忘！
　　一样的微笑；一样的明眸；一样的牵挂；一样的痛楚……
　　幸福在黎明醒来，时光被思念拷贝。
　　岁月浸染忧郁，季节没有轮回。
　　红尘上，我是我的噩梦；
　　月光下，谁是谁的影子？”
　　（是为邪影，这就是“邪影”的由来）
　　……
　　现实中……
　　陈家、李家、王家等几个超级家族不可避免地陷入就像了死了主心骨般愁云惨淡，所有人都失去了昔日的荣耀、嚣喧、希望，仿佛末日随时降临般……
　　李家中，形势也不比其他各家好到哪去。一处偏僻佛堂……
　　檀香悠悠，佛前的莲花灿烂旑璇，气氛落针可闻……
　　堂外脚步声缓缓而至，一位中年妇人闭幕捻珠，红红的胭脂，薄薄的朱唇，蓝田的珠玉，柔软华丽的绸缎，更有猩红的羽饰像蝴蝶一样燃烧。
　　摘一片花瓣，宛若手中佛珠，细捻，一声忧郁的轻轻叹息……
　　“妈妈！晴儿累了！”
　　李绮晴跪倒在面向佛相的中年妇人背后，声音哽咽地颤声说道，语气中充满苦涩和疲惫……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起，一直面佛念经的中年妇人缓缓转身，看向身前跪倒的灿烂如花的女儿……
　　“傻孩子，这红尘劫数，情天欲海！谁也逃不过，你自小好强，早跟你说过女人最重要的是幸福，而非功名利禄，你就是不听！也好，如今醒悟也不算晚，免得多受折磨！”
　　一阵悠悠磁音掠起，如今李家的情况，中年妇人即使身不出堂，也了解到大概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后悔已经毫无意义，肯定要给族人、要给他们忌惮的人一个交代，也就说，肯定要有人站出来为这些事负责，而眼前的始作俑者，自己的亲生女儿，相依为命的女儿，却是最佳人选，逃也逃不过的人选……
　　“妈妈！”
　　哽咽颤抖的声音起……
　　中年妇人听得出来，自己的女儿并非恐惧、也非绝望，而是深深的愧疚和眷恋，因为她不忍心看着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母亲自此之后孤苦伶仃，继续受苦……
　　“是妈妈对不起你！只愿来世不生豪门！”
　　中年妇人伸手轻轻抚摩着李绮晴的秀发，感慨说着……
　　若非是自己的遭遇，若非自己的女儿孝顺了点，倔强了点，或许今日之事不会发生……
　　“呜呜……”
　　一阵呜咽声起，母女之间，说谁对谁错似乎没什么必要，更多的是不舍和眷恋，也是彻底的解脱……
　　“夫人、小姐！”
　　四个护卫步入后堂，在中年妇人身后站立了半响，静静地等待眼前母女做最后的离别，直到最后双方无话可说……
　　“去吧！”
　　中年妇人轻轻说了声，缓缓离开女儿，转过身去，手中佛珠环绕，嘴唇急动……
　　黄昏，沥沥细雨打湿佛偈经卷……
　　……
　　“当……”
　　一阵悠响回荡的钟声掠起，这是李家发生大事，执行家伙的钟声……
　　“啪啦啪啦……”
　　黝黑光滑的佛珠猛然断裂，无数指头大小佛珠滚落地面，四处跳跃……
　　“苦命的孩子，妈妈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
　　看着面对多年，貌似慈悲的佛相，中年妇人哽咽着喃喃自语，多年向佛，似乎求来的结局并无多少变化……
　　一道寒光掠起……
　　……
　　李家祠堂，千人齐聚，千对眼睛聚在孤独跪倒在祠堂灵牌前的女子……
　　“李绮晴，宗族决策，你可有异议？”
　　一位貌似六七十，却满头黑发的老者眼神复杂地看着身前跪倒的女子，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在场稍有脑子的人都清楚，面临如此情况，其实怪不了眼前女子，一切都是天意，反而最近的事情让在场大多数人重新打量这个女人。
　　但也是天意如此，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毕竟比起在汉中王庇佑下苟且偷生，最后在安稳无为中消亡，流传千年的家族更知道率先求得仇家谅解，而后卧薪尝胆、悬梁刺股的意义……
　　“无异议！”
　　李绮晴声音沙哑地简单应了声，浑浊的眼神刹那间清明，俏脸平静如水……
　　“执行家法！”
　　一阵洪亮而中气十足的声音起，古老的家族自有古老作风，一位面部狰狞，满脸杀气，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手持鬼头大刀走向李绮晴……
　　认真说来，其实这是必死家法中最仁慈的家法了，而且他们需要那颗完美秀丽的头颅……
　　“呼……”
　　鬼头大刀猛然挥起，带起凌厉破风声起……
　　“哧……”
　　凌厉破空声起，寒光凛冽，流转寒芒的利刃无情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