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谁进谁留

　　甬道弯弯曲曲向下延伸，苏澈他们耳边隐约可以听见各种哀嚎声、恸哭声、诅咒声；有些第一次来的人，已经开始浑身发毛了，生怕从哪里会扑出来一个索命的鬼魂。
　　自从进入洞口后，优昙口中一直在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以期超度亡魂。
　　其实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死亡者留下的怨念太强，除非有第九境的佛门顶尖大能出手，在此做上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才有可能将冰封心核这鬼地从地上抹除。
　　而且这还要冒着、被死去的冰心魇魔怨念反噬的危险。
　　最关键的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第九境的佛门大德，完全是个疑问。
　　由各个六边形洞口进来的人，逐渐在一条条相连接的甬道中合流，这里面复杂的程度也堪比蜂巢，只有越往下走才越简单。
　　最终，苏澈几人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占地范围极广的大厅中。
　　此时这里非常热闹，大厅中央是一片冰蓝色的、迷迷蒙蒙的雾霭，沿着雾霭之外有一圈空旷的地带，没有人敢过分接近那些若有似无的雾气。
　　空旷地带再往外，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了。这里有些人甚至比苏澈他们早来了十天，只是一直踌躇着没敢进冰雾，或者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大家守在这里久了，甚至有自发开始摆摊的，毕竟这么大规模的修士聚集可不多见。
　　而且还有一点很关键，这次大宗门很少有来人，来的要么是中小门派的弟子，要么是散修；甚至由于靠近北方，妖族也来了不少。
　　一些魔道修士混在其中也绝对是有的，毕竟天魔门之类的大派没来，他们势单力孤，只能暂时隐藏自己的身份。
　　五花八门的人多了，大家也就更有互相交易的欲望。
　　在这里，中低层的交易大多是以【锁灵石】为货币单位。苏澈前世，在前三百年间也是对这东西爱得不行来着，又能拿来修炼、又能拿来布阵，还能拿来交易。
　　但是到了中高层的交易，这些东西就没用了，大多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换，毕竟有些珍贵的东西，已经无法简单地用灵气为单位来衡量。
　　在摆摊的人里面，苏澈随意看了一圈就发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号称【铁口直断】的算命先生，他在靠近山壁的地方摆了张木桌，身后插着自己看家的招牌布幡。
　　此时正在给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看手相。
　　见此苏澈只能为那个壮汉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太相信这个算命先生的批语，毕竟丢钱事小，丢命事大。
　　另一个熟人，是一个五短身材、面相微微发福的假道士，他的着装不伦不类，道袍反着穿，头顶上道冠也碎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捡来的。
　　没错，这人正是万事通，他还是老样子，在做些兜售情报的生意，周围围了一圈人在听他胡侃。
　　苏澈见此没有上前的打算，其实他大可以用陌生人的身份上去问问消息，反正付钱就是了。
　　但是能得到的消息，和问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因为万事通和他家老爷子一个习惯，某些绝密消息，只会对信得来的高级别顾客说，以免惹祸上身。
　　像上次在血神窟，要不是苏澈绘出了相应的符号，这家伙根本不会说出、尸神教的人抬了口棺材进去的事。
　　现在苏澈暂时没法分身，所以还是算了。
　　带着一行人在人群中游走了几圈，其实苏澈他们不用专门去询问，就从周围的讨论声中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能说这次事件发生得突然，虽然有头有尾、有板有眼，但是第一时间进冰雾送死的人还是不多。
　　而且根据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的人说明，冰雾太过可怕，越往内深入、寒冷和幻象越严重，就算有特殊的法宝护身，或者所修功法能抵抗的都不好使。
　　这还只是最外围，听说藏书的地方在更下一层，要从这里走到冰雾的中心处，那里有一个往下的洞口。
　　下一层的冰雾更加浓郁，听说冰心魇魔的尸体就碎散在下面。进了那里，就等于是在魇魔的尸身内部徜徉，那魇魔生前可是第八境的滔天大魔，可想而知其中的危险有多高。
　　目前还没听说，这次有人进去了还能出来的，那些人这么多天还没出，十有八九已经成为了一具面目扭曲的冰雕。
　　羲月听完后，兴致勃勃地问苏澈，“好奇怪啊，我看这里的人大部分境界都不高，那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待着？只是为了和其他人做交易吗？”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让苏澈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但他还是回答道：“或许在等机会吧。”
　　杨一人听到这里点点头，做了些补充，“有人说这里的冰雾，最近半年来，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收缩现象。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冰雾会完全收缩进最底层。到那时候，或许所有人都有进去一探的机会。”
　　“而且说不定会有其他人出手开路呢？大部分人也就是来碰碰运气，增长见识，真正能理智到说走就走的人不多。”
　　苏澈转头看向他，“怎么样？我们几个要不要先进去雾气里看看。”
　　羲月拿手指头戳了戳苏澈的手臂，“你之前还教训我呢，说【权当是看一场骗局】，结果一来到这里，比我还积极。”
　　世秀皱着眉头看向羲月，“你又变回来了？怎么这次连点征兆都没有？”
　　羲月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世秀，“你说什么？”
　　苏澈拍了拍世秀的肩膀，让她暂时不用纠结这个性格变来变去的丫头，“之前我们几个势单力孤，所以我就想着只在最外面旁观。”
　　“但是现在不同，我觉得我、杨前辈、优昙大师，我们这三人可以去那洞口看看。不是要进去，只是看一眼就回来，至于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就好。”
　　“哇！”羲月一下子叫了起来，“好狡猾，我才不要，我也要进去。”
　　这一下都惹得周围其他的人瞩目，不知道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